怀旧之《醇酒歌后：凤仪龙琴芳芬》

香江明珠宝岛之中，此六人可以号称是醇酒歌后：徐小凤、叶丽仪、龙飘飘、蔡琴、梅艳芳和李丽芬。因为她们六人的嗓音无一例外地都酣畅浑厚，听后如饮醇酒

目今这六位歌后中，凤、仪、龙、芬均已状半归隐，令人扼腕痛惜的是，年前尚有梅姊活跃地歌而优则演，一部《锺无艳》中反串的齐宣王造型独特、符合若节（怪道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梅姊的男装比起年轻貌美的张柏芝毫不逊色，就是与举手投足皆是戏的郑秀文相对也独具风韵），可惜天妒红颜，春雪冻梅；如今，只余不懈的歌者蔡琴了，2001年的春节晚会上犹以《你的眼神》倾倒无数怀旧 FANS，眼下更因电影《无间道》系列中一首《被遗忘的时光》撞击所有善感心扉，那歌喉，无限凝炼纯净，那魅力，直迫青年歌星

一、心恋徐小凤

还记不记得当年春节晚会上一袭鲸撑长裙的徐小凤？我是无日或忘。一队陪衬的男舞伴轻轻地踩着旋律，徐小凤悠闲自如地唱着那首轻松俏皮的《心恋》：“我想偷偷望呀望一望他，假装欣赏欣赏一瓶花；只能偷偷看呀看一看他，就好象要浏览一幅画——只怕给他知道笑我傻，我的眼光只好回避他；虽然也想和他说一句话，怎奈他的身旁有个她！”别人什么感想我不妄测，但我却是真的再看花与画时就会想起这首歌，就会不自觉地微笑，为她当时那个随意一点就象征性地“推倒”一排男人的动作而叫好。千万别误会我因此瞧不起男人，我只是喜欢她那个潇洒的动作

“夜色茫茫罩四周，天边新月如钩…人隔千里路悠悠，未曾遥问心已愁，请明月代问候，思念的人儿泪长流。”当她穿着旗袍唱着《明月千里寄相思》，一股离人的忧郁弥漫在身周的空间，微挑的眉、迷朦的眼、半启的唇、轻颤的音，就这样把这首歌的煽情点推到了极致。没人能再把这歌唱出这种情调，除了她，或者说除了那个时刻的她。当然也可能是因为在那个时候正应了我那种心情，什么好歌都要听心情，要是一个人正在情场得意你却要他去听《有多少爱可以重来》，就算迪氏是钻石嗓子，他会喜欢才怪

不过徐小凤更知名的歌却还是那首《顺流逆流》：“不知道在那天边可会有尽头？只知道在这圈中经过顺逆流……”成名辛酸一曲道尽。今天的明星或艺人动辄就向媒体大吐苦水：什么当名人难呀，什么狗仔队讨厌呀等等。何如徐小凤举重若轻地一歌以蔽之，既讲述了心曲，又避免了与某些什么什么的冲突。虽然她已经不再属于时尚的偶像级歌星，但她的避重就轻做法倒真值得目前很多直通通又自以为高明的明星们借鉴

如果你问一名诗之爱好者：谁的诗最晦涩难懂？答案一定毫无疑问是李商隐。但你若想知道这位“小李”的某一首诗有多普及，只要听听徐小凤的《别亦难》就一清二楚了：“相见时难别亦难，东风无力百花残。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每逢宴会将结，曲终人散时，除了春晚版的《难忘今宵》外，情人或友人告别这便是最合适的一首。并且还有最贴切的：毕业生。在毕业的通宵，唱起它，日后脑海中永镌此情此景

徐小凤的歌最适合在人约黄昏的傍晚细听，一弯新钩，几粒孤星，数张旧碟——那情调从中年人到小宝宝一网打尽

二、叶丽仪情定上海滩

“浪奔，浪流，万里滔滔江水永不休……”听到这气势磅礴的开篇，不难想见恩怨缠绵的上海滩。风流倜傥的周润发、高贵清雅的赵雅芝、狡诈多疑的“冯敬尧”、血气方刚的汤镇业……最难忘的还有主题歌的演唱者：叶丽仪。以容貌论，她不能在六人中独占鳌头，但以歌喉的宽宏昊远论，她应该拿冠军。《浪里分不清欢笑悲忧》是歌曲的原名，但现在已经统称为《上海滩》——无它，经典耳！

那是一部在今天已少有的歌曲与连续剧同时轰动的剧集，但彼时这样的剧集很多：《霍元甲》、《射雕英雄传》等等

如果大家还记得娇艳甜美的黄杏秀扮演的十三妹，还记得俏皮活泼的翁美玲扮演的双格格，那么也应该记得那首赞颂巾帼的《千秋也留下我清音》：“身虽女儿身，心是壮士心。巾帼英雄，肝胆胜须眉汉，敢于去担承重任。柔中刚，当那眼泪如醇酒吞；强哉娇，未怕苦雨寒霜侵……不枉女儿身，光辉磊落心。巾帼襟怀，有冲天干云志，一身去担承责任，千秋也留下我清音！”当时有人争论说“清音”应该是“倩影”更为合适，但如果作为一首赞美女子的歌曲，“清音”的含义要略深于“倩影”。这部《十三妹》与当年的《射雕英雄传》成就了翁美玲，而剧中的主题歌却使叶丽仪和罗文、甄妮从此风靡内地。叶丽仪用她如醉如醺的嗓音把十三妹的侠骨柔肠演绎得淋漓尽致，一时疑为绝响

于是当时的追星族们开始研究叶丽仪了，传说她小时并不是有男儿歌喉的，只是在一次做过喉部手术后音质有变，想不到反而成全了乐坛的一段佳话。借着《上海滩》和《十三妹》的余音，春节晚会邀请了叶丽仪前来（就是费翔点燃《冬天里的一把火》那年），她献上的歌是《我们相聚的时候》：“我们相聚的时候，热情洋溢在心头，这情景还没看够，我们又要分手。歌声代表我的心，掌声阵阵暖心头，今夜里我们一起，把欢乐撒向九州……”那晚她穿着红色的旗袍，式样古典大方，所以虽然她本人并不属于使人惊艳的偶像歌手类型，但绝对有某些偶像歌手们欠缺的亲和力及端庄的风仪

叶丽仪的歌最适合在清新朝气的早晨聆听，千种计划，万丈雄心，一首经典——无论是事业有成还是踌躇满志听了都会有效地催化

三、我的月亮龙飘飘

“当我躺在妈妈怀里的时候，常对着月亮甜甜地笑。它是我的好朋友，不管心里有多烦恼，只要月光照在我身上，心儿像白云飘啊飘……”《凯旋在子夜》许多人都还有印象吧？主题曲《我的月亮》曾有两个版本，一版是大陆歌手演唱的，另一版就是香港著名的老牌歌星龙飘飘所出。如果你在开始时听到“呵…呵……呵……”的漫吟轻哼，那一定是人美歌靓的龙版。这首歌在她的演唱生涯中并不是最亮点，但可能大陆的歌迷中很多都是听了这首歌后才知道有龙飘飘其人的。事实上她曾与台湾的“帽子歌后”凤飞飞分庭抗礼，二人互比相惜。凤飞飞的歌相信大家就熟悉得多了，因为《追梦人》有过我们太多的梦想啊！

最早听龙飘飘，是别人借我一盘磁带，我接过一看，暗暗喝采：多么漂亮的歌星！短发、明眸、朱唇、皓齿，特别还有一种超凡脱俗的清幽。今天若要问我，我仍会毫不犹豫地说这六人中最美的一定是她。她就是痞子蔡描述的不知如何形容但人人见了都会说她是美女的那种明星。当时那盘磁带名为《等你回航》，主打歌是让我魂萦梦系至今的《快乐的歌》：“阳光下再次唱起这首歌，往事串串随光阴带走，还记得歌声是多温柔，曾经为你手舞足蹈，跟随着你来和。榕树下你曾握着我的手，轻轻地唱这温馨的歌，还记得眼波是多温柔，曾经为你开心地笑，跟随着你来和。看多少岁月身边悄悄走过，看多少真诚人海之中淹没，当我轻轻唱童年这首歌，喜悦再次涌上我心头……星光下又再想起从前，我的童年这温馨的歌，已忘记歌词是说什么，但我永远都会记得心中的这首歌。”开始听只觉得旋律优美歌声悦耳，后来无意中于电视上看到此歌的 MTV 并了解到来龙去脉方知：原来这是一首献给父亲的歌。画面上一位老父亲牵着小小女儿的手，慈祥而温馨地站在树下对唱，背景音乐中还有咿咿呀呀的儿童和音，看得心中一片温暖。从此甘为龙飘飘的最忠实歌迷，并开始大量搜集她的歌曲

她的歌经典的非常多，以致于很多人不停地翻唱，甚至事隔多年仍乐此不辍。记得张惠妹的《站在高岗上》吗？这歌原是由龙飘飘和另一位声音浑厚的男人对唱的，是我最喜欢的龙氏歌曲之一。两个人的声音都喑哑性感，歌曲又情深款款：“（男）连绵的青山百里长呀，巍巍耸起像屏障呀喂！（女）青青的山岭穿云霄呀，白云片片天苍苍呀喂……（男）我站在高岗上向下望，那一片绿波海茫茫；（女）我站在高岗上远处望，是谁在对你声声唱？”当时以为绝唱。后来由张惠妹演绎为摇滚版，倒也别有风味。只是我觉得没有听过龙版的人未免有点遗憾

另一首由动力火车翻唱的《梨山痴情花》更是龙飘飘的杰作：“梨山有个姑娘叫呀叫娜妲，她的两颗眼睛水呀水汪汪，乌溜溜的头发披肩膀，一把热情像太阳……太阳那个下山又一天，冬去那个春到又一年，梨山上痴情花，守着我……”当初我在别人的车中放这盘带，有两个人先后来问我卖不卖，自然一口回绝，颇有奇货可居之喜。不过那时流行细嗓勒喉，有人能如我一般欣赏丝绒歌质也算是知音，所以磁带虽不卖，但交谈之下龙飘飘的歌迷范围又扩大一批

龙飘飘的歌最适合在云淡风轻的午后倾听，半怀愁绪，百般情肠，两本磁带——看花开花落云卷云舒后或埋头相思或心旷神怡

四、恰似蔡琴的温柔

“像一阵细雨洒落我心底，那感觉如此神秘。我不禁抬起头看着你，而你并不露痕迹。虽然不言不语，叫人难忘记——那是你的眼神，明亮又美丽，啊……有情天地——我满心欢喜。”《你的眼神》，只有蔡琴能唱出那种微妙的爱人之间的心有灵犀。她的歌声颤颤炫炫，一波波地似润物春雨般点点滴滴地在你的耳膜中洋溢。听的是她的歌，看的是他的眼神，感觉的都是幸福

第一曲接触蔡琴的是《情锁》：“有人告诉我，爱情像一把锁，我从来未曾尝试，怎么能信得过？自从遇见你，爱情锁住了我，如今我已经尝到、尝到这苦果、这苦果。我不愿去相思，相思好象一个青苹果，没有甜只有涩，何必让那相思困扰我？不知道为什么，你的影子总是在心窝，想要丢丢不开，躲也躲不过……”青苹果样的相思，浓茶样的歌者，年深日久的爱情诗篇，日益沉淀

传闻台北有小街叫“蔡琴一条路”，为了纪念蔡琴那首最著名的《恰似你的温柔》：“某年某月的某一天，就像一张破碎的脸，难以开口道再见，就让一切走远……到如今年复一年，我不能停止怀念，怀念你、怀念从前；但愿那海风再起，只为那浪花的手，恰似你的温柔。”绸缎样的歌声就像情人煦暖的手，在轻轻抚摸着你的双手面颊。好象在冰冷的夜喝了一口浓浓烫烫的碧螺春，倏忽间整个人都从冰窟来到了赤道，绿树香花，阳光披洒

而我最喜欢的始终是席慕蓉作词蔡琴吟唱的《出塞曲》：“请为我唱一首出塞曲，用那遗忘了的古老言语……如果你不爱听那是因为，歌中没有你的渴望……看那风沙呼啸过大漠，看那黄河岸阴山旁，英雄骑马壮——骑马荣归故乡。”蔡琴唱这首歌时，隐隐透出金戈之声，仿佛银瓶乍破水浆迸、铁骑突出刀枪鸣的场景。我常常私下为这首歌不平，因为我总觉得不管是电视电影还是卡通版的《花木兰》都应该用这首歌来做主题曲，否则不但影片画面无味，对这首歌而言也是浪费

蔡琴的歌最适合在两人对坐的时候静听，两杯香茗，四目情重，叮咚琴曲——年轻人能感觉成熟，成年人越发魅力无度

五、亲密爱人梅艳芳

“吹呀吹，让疾风吹，吹落眼眸里亮晶的眼泪；吹呀吹，让疾风吹，哀伤统统带走，管风里是谁！”这首《风的季节》是徐小凤的原版，但梅艳芳在歌手大赛中凭它一举夺魁。当时评委们纷纷赞扬她的歌声与徐小凤神似。她也果然不负众望，出道不久便以“百变歌后”著称，更凭借“歌而优则演”红透香江。狂风骤雨般以风速席卷无数歌迷，一直稳坐歌坛“大姐大”交椅

梅艳芳的容貌极为我所喜，她正是我欣赏的那种女人：中性气质很浓，但必要时若以女装出现绝对迷倒一片。她和林青霞的阳刚之美又有区别，个人认为林氏的阳刚显得薄，而梅氏的雄风显得厚，这样说不知道大家能不能懂，总之我是偏爱后者。连她那种诡异的《床前明月光》风格我都喜爱：“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李白的诗谁不会背，但像梅姊这样唱出卫斯理氛围的谅不多见。我喜欢倪匡，更喜欢梅艳芳

大学时风行《亲密爱人》：“今夜还吹着风，想起你好温柔，有你的日子分外地轻松……爱的路上有你，我并不寂寞，你对我那么的好，这次真的不同……亲爱的人，亲密的爱人，谢谢你这么长的时间陪着我；亲爱的人，亲密的爱人，这是我一生中最兴奋的时分。”其实那时候我们哪儿有歌中唱的那么好而体贴的爱人？大学时的情侣后来结婚的也很少，倒是毕业后才真正体会到什么叫“亲密爱人”。而当时很多女生边唱这首歌边打趣说：要是按歌中的标准，那我们的“亲密爱人”肯定都是同寝的室友

她还有一首歌，是我无意中发现的：“曾经山盟、曾经海誓，潮来潮去已昨天……只羡鸳鸯不羡仙，恩恩爱爱到永远，我这般苦恋、你这般敷衍，爱到最后人都倦……”《只羡鸳鸯不羡仙》，美丽的幻想，短暂的实现。这首歌我开始时听得不全，但曲调、韵味都极其独特，寓深情于歌中，寄盼望于词中，像一条婉约无尽的清溪，无声无息流进旖旎的梦里，掀起心海的一涡涟漪

斯人已殁，空余弦歌。然若为佳乐，纵歌手已逝，仍自流芳百世

梅艳芳的歌适合在浅斟低唱时用耳机醉听，小瓶红酒，大片柠檬，清晰音量——她那春梦无痕的陶然绝对比那瓶酒带给你的醉意更酽

六、爱江山更爱李丽芬

“月儿弯弯，挂在天上；月亮岛啊，难舍难忘。我的他呀，你在哪儿啊？天边星、闪着光。月儿弯弯，悠悠亮亮；软软的风，教人思量。我的爱呀，你在哪儿啊？何时能、回到我身旁？在那地方，有位姑娘，她在盼呀盼那情郎，千年不忘，百年不断，每个夜晚，朝思暮想……”这是李丽芬的成名曲《月儿弯弯》，你可能没听过。但我推荐你找来听听，婉转曲调的丝滑香浓，比“德芙”巧克力更加回味无穷

熟悉李丽芬是从《爱江山更爱美人》开始的：“爱江山更爱美人，哪个英雄好汉宁愿孤单？好儿郎浑身是胆，壮志豪情四海远名扬！人生短短几个秋啊！不醉不罢休，东边我的美人哪、西边黄河流，来呀来个酒啊！不醉不罢休，愁情烦事别放心头。”它的流行不是偶然而是必然的，那里面有着男人的梦和女人的情，李丽芬的男性化嗓音唱出了男人一刹那的孱弱和女人一刹那的刚强，这两者融合在一起有着奇妙的协调，因为那 MTV 也暗示了：“爱英雄也爱红妆”

中央电视6台总爱不停地重播《旋风小子》，剧中圆头胖脑的郝劭文戴着小圆墨镜、反扣着棒球帽、骑着小小车、牵着大耳狗，到处猎“色”，口中还哼着歪歌：“我得意的笑、我得意的笑……”看到人人捧腹。确实，原歌《得意的笑》也是很轻松避世的：“人生本来就是一出戏，恩恩怨怨又何必太在意，名和利呀，什么东西！生不带来死不带去……那千金虽好、快乐难找，我潇洒走过条条大道。我得意的笑、又得意的笑，笑看红尘人不老……我得意的笑，又得意的笑，求得一生乐逍遥！”有时觉得真向这一条路上行进会相当舒畅：得意地拈花微笑，独行而歌，散发风中，怡然自得

说到李丽芬，最动听的歌仍首推《爱不释手》：“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美得无处藏；人在身旁、如沐春光，宁死也无憾；国色天香、任由纠缠，哪怕人生短；你情我愿、你来我往，何等有幸配成双。呵……待我拱手河山讨你欢，万众齐声高歌千古传，你看远山含笑水流长，生生世世海枯石烂。啊呵，今朝有你今朝醉呀，爱不释手你的美呀，莫等闲白了发才后悔；啊呵，今朝有你今朝醉呀，爱不释手你的美呀，让我抱得美人归。”美到让人爱不释手的人，我见过的，一听这首歌我就想起，如在眼前，如在昨日。那些动人的画面，一幕幕，一点点，陪着我的心情逸扬，仿佛昔日重现

李丽芬的歌适合在经历沧海桑田后笑听，眉梢眼角、鼻翼唇角，浅笑盈盈——看上去在笑而心里在想什么你根本不了解不清楚不知道——没必要知道

无生 6/07/2004 旧作新编 同听共勉